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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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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戰術積累還相對薄弱,第一波衝擊冇能成功,陣勢頓時有些散亂起來。

任飛鴻微微安心,她本來以為大邑那邊遲遲冇有動作,是因為有所自恃,擔心此刻派兵出來,會驚得師諸和這一路大軍掉頭離開,才一直按耐,不過張亟用實際行動做出了證明,他之所以冇能把握住機會,隻是缺乏調兵遣將的經驗而已。

作為一個先是在台州那個各個家族勾心鬥角的地方做了一段時間幕僚,然後又在西夷之戰中與天子直接對線的謀士,任飛鴻有些難以適應當前被丟到張亟麵前的情況——作為謀士,她習慣時時用心籌謀,奈何此次的敵人水平過分低微,反倒讓任飛鴻不是很好判斷。

另一位幕僚也歎道:“彼輩居然也能坐擁大軍。”

任飛鴻道:“時也勢也,既然恰逢其會,隻好讓他們得意一時。”

這樣無能的人都能把控住東地權柄,可見此地主官水準如何。

任飛鴻想,自己此前的預測也不算完全錯誤,她最初的計劃是輔佐扶何汸一統西夷,然後以丹台兩州為據,慢慢圖謀中原,在那種情況下,如今的天下,各處都應該是彼輩人物統領大軍纔是。

麵對此情此景,任飛鴻再一次感到了天子眼光之獨到,也更加明白了為什麽對方當日一定要親征西夷。

隻有先把丹台兩州收拾服帖,才能騰出手來收拾東地,否則若是兩邊一齊造反,隻怕建州此刻已經搖搖欲墜。

倘若把任飛鴻的想法發到評論區,一定會得到很多玩家的讚同——在對遊戲有興趣的人裏,固然有的計劃當昏君,也有的計劃當明君,充分發揮第四天災在遊戲路線選擇上的多樣性,但其實在最開始,希望能有所作為的玩家還是大多數,之所以最後大部分人都走上了擺爛之路並開始快樂玩梗想把新玩家拖下水,純粹是因為他們覺得發現了遊戲的險惡用心:不做什麽嗨嗨,但凡有什麽革新式的舉動,就會提前引爆各個地方的隱患。

有些老玩家總結出了攻略,登入遊戲之後,最初會給皇帝一段時間用來經營發育,期間遇見的危機大部分都在朝堂中,偶爾也有可能觸發被人行刺的支線任務,看似危險,但與後來的事件相比,都是小打小鬨——隻要東部開始造反,西夷就會找準時機跟上,就算玩家最終能強行將兩地叛亂按下去,各個地方軍閥的勢力也都會因此得到長足成長,走到這一步,玩家便可以丟掉鍵盤,選擇ai托管,以平和的心態麵對接下來的傀儡生涯。

如今溫晏然先親自跑到上興關,逼得西夷不得不提前起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搞定了台州,東部就算叛亂,也無法得到另一方的呼應。

任飛鴻在心中感慨之餘,也有心觀察敵方的攻勢,半晌後道:“其實能有這樣的調度,已經不算差了。”

在教育資源基本被壟斷的情況下,出身一般的張亟很難成為一個傑出的將才,他也確實冇有統領大軍的能力,然而東部那邊卻冇法讓旁人將他換下——張亟雖然無能,到底身份擺在這邊,除了玄陽上師的弟子之外,其他人都冇有統領大軍的威信,倘若係統願意展示敵軍重要人員的數據的話,張亟的麵板上大約有一欄是[威信(東部):30

30(職業加成)]。

眼見敵人第一波攻勢已經被擊退,師諸和點了身邊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漢子出列——他是之前表現出色,被陶駕上表舉薦的新將領之一,名字叫做阮明樊,此人年紀其實不大,但為了讓自己顯得老成可靠一些,便特地留了鬍鬚。

阮明樊接令後,立刻翻身上馬,提著一杆長柄大刀,帶著親衛直衝了出去,與對方的武將戰在了一起。

師諸和默不作聲地在後方觀戰——張亟指揮水平雖然不怎麽樣,但他手下確實有些厲害的戰將,阮明樊與之鬥了數十回合,竟拿對方不下。

對方頗有勇力,但指揮水準一般,在自身被阮明樊牽扯住的情況下,難以顧全身邊的騎士,師諸和瞧出這一點後,又派軍中小校各自領兵,從側麵不斷騷擾攻擊對方的親兵。

初次交手,主要還是以試探為主,這一戰冇有太大的波折,雙方鬥了一段時間後,各自鳴金收兵,算是對彼此的戰力有了初步的估測。

又過了兩日,對城邊地理情況有了初步瞭解的師諸和一改原先的防守之勢,選擇主動進攻,此次出征,他一路收攏了不少降卒,如今便將其中手足完好之人挑選出來,作為前鋒攻城。

“傳令各部軍司馬,若有退後者,立斬不赦。”

他依舊讓阮明樊帶領前軍,自己則親自披甲,壓陣於後,那些降卒雖然膽怯,且缺乏鬥誌,卻深知師諸和治軍嚴明,一旦後退,自己跟上官都會受到牽連,就算作戰不力,也不敢退入營中,唯有大著膽子放手一搏,反倒可能掙出些生機來。

大邑那邊的將領格外憤然,他帶著人一波一波的衝鋒,不斷擊殺對手,然而每次擊殺一批後,對麵又立刻會有新人頂上來,到了最後,連身邊的部將都有些手軟,有人甚至直接跪下來,哭道:“對麵有小人的同鄉,小人實在不忍動手!”

話音落地,大邑將領便直接提刀斬了那位小校的頭顱,免得軍心動搖——他其實早該動手,等人說完後才拔刀,已然有些遲了,此話出口,周圍有不少人的麵上都出現了悲慼之色。

他能感覺到自己這邊存在優勢,但不管怎麽進攻,都無法令敵人的陣勢散亂,對方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隻甲殼烏龜,簡直無處下口。

大邑城內。

張亟帶著幕僚在城頭觀戰,詢問左右:“這一戰,應當是咱們占優罷?”

“將軍所言正是。”

張亟微微點頭,然後笑道:“如此不堪一擊,想來過不多久,便能被咱們斬殺殆儘,到時候由天威大將軍打頭,帶著大軍一路衝進建平,捉了小皇帝,再讓泉陵侯繼位,然後將皇位讓給師兄,你我也能過一過殿上公卿的癮。”

在此之人,無論賢愚,大多深信周室天命將儘,對於張亟的言論,自然冇有異議,其實東邊這會子在名義上已經擁戴泉陵侯為帝,於理而言,張亟在提到對方時,應當稱一句陛下,但他讀書不多,言語自然冇那麽謹慎。

聽到上官的話,幕僚們也跟著湊起了熱鬨,紛紛稱誦不休。

被誇得有些飄飄然的張亟向著交戰處眺望,他本來以為過不多時師諸和能被自己這邊打得慘敗,可惜後麵的戰局卻與他們預料得不同——朝廷右路大軍的損傷固然不少,但戰線卻未能往後推進太多,反而好幾次都差點被敵人反衝回來。

張亟一時間有些拿不定注意,如今到底是該繼續增派人手,還是暫且打住。

一位相對老成的幕僚勸道:“那師姓小兒冥頑不靈,今日恐怕不能一戰而下,將軍不如先讓人回來,再慢慢計劃。”

張亟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看見敵人撤退,師諸和竟然不肯就此鬆口,反而下令讓前軍繼續追擊,直到大邑城牆上的兵士開始射箭,才將人召回。

邊上的同僚見狀,有些不解:“將軍今日似乎有些,過分強橫。”

從現在的情況看,方纔其實冇什麽繼續追擊的必要,至多也隻能擾亂一番,空耗兵卒,得不償失。

任飛鴻笑道:“依在下看,師將軍恐怕是藉此機會練兵。”

東部戰線拉得太大,自然需要不斷進行兵力補充,然而降卒各方麵的素質都不太過硬,師諸和隻得下猛藥收拾。

第111章

在任飛鴻看來,師諸和的十成本領,起碼有一半在治軍上頭。

為將之人,能夠指揮若定,便算是贏了一半了——在這個年代,很多時候打不贏仗,並非是指揮者理論水平有所缺失,而是他們的意圖難以真正貫徹下去。

任飛鴻瞭解過師諸和的背景,此人在京中時毫不聞名,不過出仕以來,無論自身的職位高低,日常工作中都冇什麽失誤之處,但也絕不過分出彩,所有上官交托的任務,全部完成得恰到好處。

——直到做了軍中幕僚後,任飛鴻纔對師諸和有所瞭解,確定了對方是餘力未儘,而不是力有不逮,然而她在對方身邊觀察了一段時間纔能有所得,當今這位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宮中的天子,又是怎麽發現師諸和真正實力的?

任飛鴻想,換做自己,若是遠在千裏之外,不能臨場調度,怕是根本冇魄力選擇一個普普通通甚至可能對皇室心懷怨恨的冇落世家子統領大軍。

皇帝有識人之能,而且用人不疑,任飛鴻覺得在台州那會,曾對局勢產生了錯誤的預判,不是自己水平不行,而是天子的眼光過於厲害。

戰鬥結束,兩邊各自收兵歸營,接下來那幾日,師諸和都不斷找尋機會,繼續督促降卒們與大邑城中的叛軍決戰,其餘將士冇有出戰機會,隻能暗中焦急,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與賊人打上一場。

——這是以戰訓練降卒,以不戰打磨本部精銳。

為了釋放下屬們無處消耗的體力,師諸和又令他們日日排兵佈陣,集體操練。

另一邊,大邑城中那些叛軍每次與師諸和這邊的人交手,雖然也能有斬獲,卻始終無法徹底將對手擊退,加上張亟統軍不利,城中自他本人以下,都冇什麽傑出的將才,慢慢也有些疲憊麻木起來。

這一日戰鬥結束後,師諸和特地派人喊了軍中幕僚過來,一起商議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經過這段時間的切磋,他們已經漸漸摸透了敵人的實力,張亟手下人數雖多,卻不能調度如常,用遊戲術語形容的話,就是他本人兵馬的最高統禦值大約在一萬上下,超過這個數字太多,自身實力就不會因為將士的增多而提升,反而容易出現各種混亂。

與之相反的是師諸和這邊,其實作為一個新人將領,他的經驗還是相對欠缺的,但在前營中經受的磨練,以及這些時日有計劃的練兵卻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加上手上隻有三萬兵馬,指揮起來,當真是得心應手。

師諸和曾經給友人寫信,談到了攻下盧嘉城的那一戰,據他分析,天子當日的安排至少有兩重好處,第一點是當日敵人還未舉事,防備心較低,如果他們能用計騙下這座城,能對給日後的戰局帶來極大的優勢;第二點則在於使用了許多在未來戰場上有所安排的新人將領,不管是師諸和還是陳明,在奪下盧嘉城後,都必定會取得一定的威望,麾下將士們也都會因此更服氣他們的調派,換而言之,若是冇有之前的勝利,師諸和與陳明現下隻怕不能立刻與陶駕老將軍分兵作戰。

厲帝一朝後,文官武將凋零大半,溫晏然若想平定域內,便不得不提拔新人,這本來是建平大軍的一個嚴重劣勢,對方卻通過有條不紊的籌謀安排,讓所有人都能各安其位。

——《昏君攻略》雖然不會提示玩家外頭的大臣私人信件上都寫了什麽,卻會把這些資訊收集歸檔,作為版本更新的重要參考,此時此刻,將師諸和最新數據與其他支線劇情中收集到的那些內容整合到一起的係統第不知道多少次出現了臨時不穩定現象,而log日誌中又一次重新整理出了一排的錯誤記錄……

大營當中。

受到主將親兵召喚的任飛鴻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向著師諸和隨意一禮,接著開門見山道:“應氏那邊有訊息傳來。”

應氏是東地大族,族人遍佈各郡,因為每代都有人出仕做官,整體而言更為親近朝廷,這一代裏頭,應經冬本在尚書檯中充任吏員,冇兩天便又被拎到少府那邊,掛了一個內廷待詔的職銜,任飛鴻趕赴東部之前,天子特地讓她把此人給捎上,也是想藉助應氏在本地的威望,來收攏人心。

作為一位徹頭徹尾的文士,應經冬的騎馬水平尚且不如春獵時的皇帝,被帶到此地後,先是安排在豐氏的鄔堡中,等盧嘉城被攻下,才由師諸和的親兵護衛著送來,如今正在被攻下的城池中進行一些安撫類的工作。

與此同時,他還寫信給家中,應氏雖然因為皇帝拆除鄔堡的命令而心生猶疑,但在大軍壓境,族中嫡長一脈又在對方掌中的情況下,也不得不應承下來,聽從建平的命令列事。

叛軍想要獲得糧草,也得從本地大族入手,應氏一族在本地根深葉茂,既然決定站到天子的陣營當中,叛軍便冇那麽容易獲得補給,大邑跟穀豐那邊還好,但一些小城中的叛軍,近來卻明顯窘迫起來。

師諸和微微點頭。

任飛鴻:“據此想來,穀豐那邊恐怕近日便會有所動作。”

小城的叛軍在感覺到壓力後,自然會主動與大城中的叛軍匯合,隨著穀豐那邊的兵卒不斷增多,他們也會忍不住想要向著朝廷軍隊展開進攻。

師諸和:“若是此刻便將穀豐擊敗,隻怕會將大邑中人嚇回去。”

正常來說,在敵對勢力位於己方兩城之間的情況下,隻要是有點軍事素養的人,都會選擇合圍包抄,但經過這些天的接觸,軍中上至師諸和,下至尋常幕僚,都有些擔心,憑張亟的本事,根本把握不住這個對他們而言最有可能獲勝的機會。

任飛鴻甚至覺得,要不是指揮水平太差,起碼在摸不著頭腦上麵,張亟比他們所有人都更接近建平中的小皇帝……

有人建議:“那將軍不妨賣個破綻出來,引他們上鉤?”

師諸和客氣道:“願聞其詳。”

那人也冇深思,隨口提了一個計策來拋磚引玉:“咱們可以從今日開始,不斷減少營中炊煙,兩軍相距極近,張亟必定會拍斥候探查情況,他們若是注意到這一點,多半便會以為咱們糧草不繼,從而揮軍進攻。”

任飛鴻慢吞吞地重複了一遍這位幕僚話中的關鍵訊息:“‘大邑若是能注意到這一點’……”

幕僚:“……”

這還真是一個很難確定的因素。

在這種情況下,任飛鴻忍不住開始懷念起當日跟他們一度算是有來有往的盧嘉城葛氏——有對比纔有差距,與張亟這些人擱在一起,當日那批豪強首領已經算是相當出色的生手了,難怪有信心守住東部的門戶。

她不知道,遠在建平的溫晏然同樣不知道,在某些支線中,盧嘉城葛氏因為表現出色,舉族歸附了玄陽上師,然後被化名趙矩的田東陽賜為趙姓。

大邑那邊斥候的情報工作做得如何讓敵人很難判斷,師諸和這邊斥候的情報水準,同樣讓對手難以捉摸,那些騎兵多從小道而行,堪稱神出鬼冇,當然這一點倒不完全是主將調度有方的功勞,主要還得歸功於天子送來的輿圖。

時代限製擺在這邊,輿圖屬於需要保密的戰略資源,等戰事完畢後,需要及時收繳上來,不少將領們以為那些連小道都有所標注的地圖乃是宮中密藏之物,唯有曾經在先帝麾下打過仗的陶駕比較疑惑,畢竟他年輕時候跟西夷作戰時,根本不曾見過這般詳細的圖紙,不過很快也就有了結論——要麽是先帝疑心重,不肯將宮中藏物輕易示人,要麽就是他當日習慣性荒廢政務,根本冇留意過這些事情,依他判斷,這兩種可能都很符合先帝為人處世的風格……

第112章

師諸和派去的斥候帶來了穀豐那邊的訊息,一好一壞,好訊息他們果然已經蠢蠢欲動起來,似乎想要聯係大邑,把師諸和的兵馬包圍起來,一口氣吞掉。

幕僚聞言,也是麵露喜色:“若是穀豐能主動聯係大邑,倒比咱們刻意設計更加省事。”

然而就在營帳中氣氛稍微緩和的時候,斥候又匯報了接下來的壞訊息——雖然穀豐屢屢暗示,但大邑那邊冇什麽明顯的迴應。

“……”

要是換了旁人,師諸和等還要琢磨一下對方的真實意圖,但考慮到那位張亟將軍實在冇什麽故佈疑陣的水平,便覺得此人十有**是當真心存猶疑,無法拿定注意去對穀豐的情況做出反應。

除了這兩個訊息之外,師諸和此前安排下的伏兵也冇有絲毫收穫。

師諸和行事縝密謹慎,很少將自己的目的大肆宣揚,今日在這裏的幕僚,倒有一大半是冇聽過伏兵之事的。

師諸和解釋了一句:“在下當日擔憂賊人會尋機偷襲糧草,便在運糧道那邊設下了埋伏。”

——他們是異地作戰,身邊冇有堅城可以依靠,對後路通暢有著極高的要求,想要維持住對城市的攻擊,必定要從後方不斷調運糧草前來,換而言之,一旦他們軍糧耗儘,也就會不戰自潰,在這種情況下,敵人怎麽會不想著過來截斷後路?

若是師諸和跟對方易地而處,哪怕考慮到會有伏兵,也非得派人去試探一把不可,縱然冇辦法燒掉糧草,起碼可以擾亂一下敵人,牽製住他們的部分兵力。

結果麵前坐擁六萬兵馬並可以與其他叛軍互為援引的張亟,居然當真紋絲不動。

任飛鴻默然片刻,幽幽道:“在下以前曾經聽人說過世上大愚若智之輩,直到今日纔算是開了眼界”

——張亟萬萬不知道,作為一名軍事能力遠低於平均值的將領,他最終靠著自己過低的軍事素養,成功閃避了諸多暗算。

就在此時,親兵過來通稟,說外麵有建平使者前來。

師諸和並不外出迎接,而是讓人將對方帶來此地——為了整肅軍紀,一軍主將隻要身在營中,便不可過分拘禮,何況此次並未有聖旨傳達,對方捎來的隻是一封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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