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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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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招待人吃飯外,溫晏然也需要給麵前的親戚們一些賞賜,其中最高規格的禮物當然在第一時間送到了掌管宗廟祭祀的天桴宮那邊——據說之前的皇帝時不時還會手抄幾本道經送過去當做祭祖之物,不過溫晏然在瞭解了下道經的字數跟對抄寫人字體的要求後,決定以一些玩器為代價,把這個光榮的任務分給自己的妹妹跟弟弟。

被指派了工作的溫緣生跟溫知華在知道這個訊息後,居然還表現得挺高興,宗親們聽說了此事,也覺得皇帝是想通過讓溫緣生跟溫知華代替自己行事的方式,來表示自己對手足的重視,他們直接忽略了前七皇子的下場,覺得天子果然是個頗為友愛的仁君。

先帝時期,類似的宴飲有時會持續一整夜,但到了溫晏然這裏,不到戌時就直接散會,還催促有意多玩一會的皇十一女跟皇十三子返回棲雁宮。

溫晏然吩咐左右近侍:“帶他們回去休息,小孩子不好熬夜。”

溫緣生據理力爭,什麽“已到歲末,年齡該算大一歲”,什麽“總角之齡,不能算垂髫幼童”,引得眾人笑了起來,殿內一時間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溫晏然笑:“朕都不算大人,你哪裏又算大人了?”

話音方落,殿內的輕笑聲詭異地停頓了一瞬——宗親們忽然驚覺陛下今年才十三歲,一時間覺得自己的歲數都活到狗身上了……

他們之前也有所懷疑,國師那邊是不是故意卡著十三歲的年紀,在眾倖存的皇女皇子中挑了一位最易於掌控的傀儡做皇帝,不過溫晏然通過自己繼任以來的表現,成功幫助他們重新樹立了對天桴宮忠貞立場的信心。

溫晏然回寢宮之後,倒冇有立刻歇下。

她的遊戲協助係統介麵之前就時不時會出現疑似接觸不良的閃爍的狀況,今天在宴會上的時候,甚至還直接黑屏了一段時間,然後在介麵中央出現了一個頗具年代感的[loading……]提示語句。

正常的遊戲介麵能loading上一分鍾都算是設計失誤,但溫晏然這個係統介麵從宴會上開始,一直到她返回西雍宮,都始終冇有新的內容出現。

懷疑自己不幸得到了一個最廢物金手指的溫晏然看了一會,最終選擇默默躺下,閉上眼睛。

——作為一個揹負著沉重社交任務的皇帝,她明天還得早起,就不陪這個廢物遊戲係統熬夜了。

西雍宮內自然有宮人值夜,大約醜時一刻的時候,紗帳中忽然傳來動靜。

“水。”

機靈的宮人不知天子為何突然驚醒,迅速端了一盞溫水過來給她潤喉。

溫晏然其實是被係統給震醒的——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知道,這玩意還有鬨鈴的功能

而這個被宿主在心中diss了無數遍冇有用的係統之所以大晚上地發出動靜,是為了提示玩家新功能載入完畢。

溫晏然掃了一眼,發現上頭多了一個名叫[帝王筆記]的子目錄,選中後,會出現一個可輸入字元的空白文檔。

“……”

溫晏然不死心地試了一下,發現除了可以做一些記錄外,[帝王筆記]真的冇有任何額外作用,甚至還不如txt文檔功能全麵。

“咳,咳咳。”

一直侍奉在殿內的宮人注意到,天子喝水的時候突然嗆住,彎腰咳了兩聲,近侍們見狀,趕緊上來服侍,又被天子揮開。

溫晏然把杯盞擱下,重新安詳地躺回被褥當中,覺得這個係統還挺不尋常,不但能培養玩家自力更生的能力,還能幫忙增強對意外事件的抗性……

*

在大周,正月前後都算是法定假期,不過對於官員來說,在個別重要日子裏,他們得老老實實地跑到太啟宮這邊,參加大朝會。

與常朝不同,大朝會的地點位於乾元殿。

溫晏然在內官的幫助下,再次穿戴好了繁重的天子服飾,坐在禦座上,接受百官的朝覲。

上朝的除了京官外,還有各個地方的官吏,他們要麽自己過來,要麽派遣朝集使過來,匯聚於建平當中,在述職之餘,也要給天子上供。

——在過年期間,溫晏然除了需要發下大筆賞賜以外,其實還能以貢物的方式,收穫一大筆金錢。

而除了大周的各級正式官吏以外,一些向周稱臣的邊地各部族也會派使者覲見,不過跟基本都能獲得上殿資格的朝集使不同,隻有相對有排麵一些的大部族,其使者纔有機會進入乾元殿,一些小部族,莫說入殿,就算主動表態願意俯首稱臣,被周室驅使,都不會被中原接納。

溫晏然隻在最開始的時候稍稍露了個臉,好讓各地官員知曉當今天子的大致相貌,就令左右近侍把屏風架上,方便自己補覺。

——大朝會是正事,連厲帝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跑去後宮睡覺,溫晏然更得老老實實地坐上一天。

除了地方官吏邊地部族外,有爵人家也得上朝拜見天子,其中就包括了泉陵侯的使者。

眾所周知,自從新帝登基後,溫謹明就一直遲遲不曾前來建州,幾乎算是挑明瞭要跟天子爭上一爭,所以她派入建平的使者也格外受人矚目,在這個乾元殿內,不知有多少人想藉此窺探一番兩邊的態度。

泉陵侯使者上前行禮,一直安靜的雲母屏風後麵,果然有聲音傳出:

“朕與泉陵侯暌違多年,甚是思念,不知她打算何時入京?”

乾元殿內人數太多,原本不算特別安靜,她說話時,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

泉陵侯使者回稟道:“君侯身體有恙,待痊癒後,自然來建平拜見天子。”

“先延定王已至花甲之年,明明病勢危篤,亦強支病體,隨使者入京,如今泉陵侯年方而立,反倒不如一老者了麽?”

建平到底是溫晏然的地盤,不用天子親自做出示意,就有朝臣開口斥責:“況且諸侯無故拒召,按製應貶其爵位。”

——延定王是前朝莊帝時期的一位皇室諸侯,向以賢德稱誦於世間,泉陵侯溫謹明當年也曾被人稱作過延定王第二,這位朝臣這麽說,顯然是有諷刺之意。

泉陵侯使者不卑不亢道:“先延定王抱病入京,其人忠直固然被世人所褒揚,卻也難免讓人懷疑莊帝苛待親族,泉陵侯寧願自己身擔非議,也不敢有傷陛下仁德之名。”

溫晏然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緊不慢道:“想要不傷朕的仁德之名倒也不難,隻要泉陵侯肯回建平住下,天下人看她與朕君臣相得,自然人人皆知朕性情仁厚。”

泉陵侯使者聞言,微微滯住,又不敢駁斥天子,隻得俯首道:“微臣自當將陛下的話轉告給君侯。”

溫晏然也懶怠為難一個使臣,讓內官引其退下,按照她現在的權威,當然可以直接下發明旨,將溫謹明貶為庶人,然而與主要權威尚且集中在建州一地的天子不同,溫謹明在外經營多年,就算她被貶為了白身,外頭也多得是依舊將她當做泉陵侯的人。

——從穿越到現在,溫晏然多次感受到了人心向背對政權的影響,而泉陵侯本人更是一個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存在。

備受矚目的泉陵侯使者下場後,氣氛鬆散了許多,溫晏然乾脆閉目支頤,靠在禦座上打瞌睡,反正有屏風遮擋,外頭的大臣們看不見皇帝的眼睛究竟是睜是閉,就算萬一遇到需要她額外留心的事件,身側的近侍們也會加以提醒。

張絡看著麵帶倦意的天子,想著天子勤懇理政,縱到了晚間,也不忘翻閱奏摺,確實十分辛苦。

池儀則想,那些前來拜見的朝臣們說的大多都是符合年節氣氛的虛詞,並無實在的作用,難怪陛下不耐,為官者果然應當多務實而少大言纔對。

這兩位市監的左右丞彼此對視一眼,都曉得對方又有所悟。

按照流程,在朝見之後,天子還要請大臣們在宮中用餐。

溫晏然之前對她的年夜飯內容有些好奇,讓少府那邊把菜單拿過來,並準備根據自己的口味做一些針對性的調整。

天子受天下人供奉,許多珍稀之物自然如流水般送入建平,例如野雞、野鹿、虎、狸、熊掌等等,堪稱應有儘有。

少府對自己的準備很有自信,卻冇料到溫晏然隻是看了一眼,就堅決的把跟野生動物有關的菜通通叉掉。

——雖然人住在古代,但她的衛生習慣還保留著現代社會的風格。

負責飲食的內官們:“……”

他們早知帝王簡樸,卻冇想到對方居然自苦到了這等地步。

陛下聖明。

第37章

少府那邊以為天子不喜歡牛羊一類的粗糙肉食,表示菜單上還有些類似魚膾的精緻菜肴。

溫晏然:“……”

魚膾又叫生魚片,雖然現在正值深冬,但能送到太啟宮的,自然都是從河裏現打撈出來的新鮮魚。

溫晏然覺得自己留心生活細節是對的,倘若她冇有多看這麽一眼,多半就得遭到當下落後環境衛生水平的背刺——作為一個穿越者,溫晏然完全不信任少府的食材處理能力,直接否了這道可能蘊含著豐富寄生蟲的宮廷菜肴,避免自己的昏君道路夭折在夥食質量不合格上麵。

而其她也大約明白為什麽曆史上皇帝總是活不長了——宮廷宴席上生魚片,對方怎麽不乾脆拿毒藥拌飯給人吃呢?

溫晏然把經過自己調整的菜單遞還給少府,看著對方惶恐的麵容,稍稍放緩了語氣,鼓勵對方可以在允許範圍內多多花錢,加大對炒菜的研究力度,而且考慮到這個時代香料價格昂貴,烹飪牛羊肉的時候可以多加一些。

被敲打了幾次的少府老老實實地奉命而去,正常情況下,作為一個唯天子馬首是瞻的內官,他絕不敢向旁人泄露禁中事,不過晚宴上的菜色本來也不是需要瞞住的問題,經過少府令與身側內官的充分溝通,溫晏然的名聲,到底開始往她本人不大需要的簡樸方向,產生了一些偏移……

*

有資格參加乾元殿中年宴的人,很多都是厲帝時期留下的老臣,他們所有人都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新帝登基後宮中的變化。

厲帝喜歡歌舞樂曲,尤其喜歡相對輕佻的那種,但當今天子卻對此興趣平平,顯然是個正經的明君,士大夫們總是批評少府中內官喜歡諂上獻媚,然而這些人之所以能獻媚成功,也是因為皇帝自己有意於此,到了新帝這裏,宮中舞樂立時就變得莊嚴清正起來。

——其實這倒也不是溫晏然有意為之,她不太能聽懂大周這邊的宮廷音樂,現在社會再怎麽倡導素質教育,增強美術音樂兩門課的占比,也冇法讓溫晏然對編鍾這一類樂器有多麽出色的審美,而少府那邊在跟皇帝雙向奔赴的時候,又完全誤判了領導的意圖……

大周的先代君主曾以仁德治世,加恩德於四海,在一些普天同慶的節日裏,允許邊地少民部族的使者參與到宮廷宴會當中,其中各部的正使座位相對靠前,而副使與侍衛等人則隨從於後,其中烏流部的正使身後就坐著一個身穿大周服飾,但耳朵上穿孔戴環,麵孔跟手臂上都塗有油彩的年輕男子。

他其實不是侍衛,而是烏流部頭人烏舍異母弟弟,名叫烏格奇。

烏格奇看著麵前的菜,十分剋製地嚐了一小口。

中原的食物對他們邊地人而言,果然是想象不到的美味。

他們烏流部實際上已經算是建立了自己的國家,人口數量完全能與大周這邊的一個大郡相媲美,但即使是烏流部中的貴人,也很難嚐到那麽美味的食物。

但聽周圍中原人說,今天的菜肴根本算不上奢華,反而可以用簡樸來形容。

簡樸……

烏格奇深吸一口氣,感到胸膛中有一股奇異的情緒在瀰漫。

身為邊人,他們當然不敢與大周相爭,而且烏格奇見過禁軍的樣子,那些身量高大挺拔的兵將騎在同樣高大的駿馬上,盔甲明亮,每個人都佩戴著鋒利的鋼刀與長矛——這種裝備水平,烏流部就算再過一百年怕也無法望其項背。

烏格奇感受著周圍繁華的景象,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

往大周走了一趟,他固然體會到這個國家的強大,但也清楚地察覺到了這個國家的衰弱。

烏流部總體人口不到百萬,內部已經派係林立,上層腐朽,底層貧苦……種種問題不一而足,至於大周,人口比他們多,土地比他們廣,矛盾也比他們更加嚴重。

至於烏格奇本人,雖然是先代烏流部頭人的親兒子,但生母隻是部中一個擠羊奶的女奴,年幼時一向被當做眾位兄長的奴仆來使喚,直到他長大後,因為體魄健壯,身材魁梧,辦事本事不錯,又善於討好那位成為了頭人的兄長,才獲得了一定的地位。

複雜的經曆讓他對部族的問題有著更深入的瞭解。

中原有著太多出色的人才,而且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據烏格奇所見,那些世家子女,上限固然極高,下限也極低,光他自己,就遇到過好些個各方麵都足夠廢物,卻依舊能成為一地主官的士族。

更加讓烏格奇覺得有機可乘的是,大周這邊的新皇帝如今才十多歲,根本還不到可以束髮的年紀,他以前讀過讀中原人的書,知道有一個詞叫做“主少國疑”。

對於內部矛盾日益嚴重的烏流部來說,現在算是最好的機會,他不指望能打敗麵前的龐然大物,但總歸可以趁對方內亂的時候占一些便宜。

烏格奇思忖時本來一直靜坐不動,此刻想得實在心熱,有些難以按耐,當下舉起麵前的酒樽,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藉此壓製沸騰的心緒。

畢竟是年節時期,縱然是宮中宴飲,也不會太過拘束來賓,各個朝臣彼此祝酒,說笑不斷,上方的天子也親自給推辭了太傅之位的袁光祿大夫倒了一杯酒,祝對方身體康健。

年節期間,溫晏然穿戴的都是能彰顯天子身份的禮服,她高踞於禦座之上,麵孔被袞冕上的珠旒所遮擋,旁人很難看清天子的神情,但她卻能以居高臨下之態,將殿中情狀一覽無餘。

她倚靠在案幾上,忽然想起穿越前老師曾經說過,不管講台下的學生在做什麽小動作,上麵的人都能接著高度優勢看得一清二楚——當年溫晏然對此缺乏切實的感悟,如今一眼掃過去,才知道老師說的都是很有價值的個人經驗。

溫晏然調整了下坐姿的重心,與池儀低語:“坐在那邊的是哪個部的人?”

池儀一向隨侍在天子左右,十分擅長把握領導的想法,不用多加觀察,就迅速明白了皇帝問的究竟是誰。

“那是烏流部的位置,方纔飲酒之人,應當是部族使者的侍衛。”

——池儀在某些劇情支線中能成為掌控一國政事的權臣,顯然也是個善於觀察細節的人。

溫晏然忍不住笑了下:“原來一隨行侍衛,也能有所思至此麽,倒是朕小覷天下豪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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