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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氣源源不斷輸入水中，與水中原有靈氣相互衝撞，井水激烈晃動，下一秒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井口。
顧安拿出劍，屏氣凝神看著肖憑的動作。
底下的兵器隨著水流撞擊在一起，鐵鏽擴散到整片水域，水逐漸泛黑。
片刻後，水中間出現一條黑色裂縫，裂縫越來越大，可通過一人般大小。
“成了！我們一起進去。”顧安道。
肖憑率先跳入水縫中，身後兩人緊跟其後，最後一片衣角冇入水中，黑縫迅速閉合。
水流朝著未知的方向衝去，靈氣壓得人睜不開眼，
啪嗒——
水滴砸在地上濺起水花，迴音一聲聲傳到耳邊。不知過了多久，水流猛地停下，將包裹著的人甩出幾米遠後消失不見。
“嘶——”肖憑痛吸一口氣起身，入目是一片森林，粗壯的枝乾遮天蔽日，烏鴉從各處飛來，翅膀撲騰扇出一陣風。
水流出現的地方被峭壁取代，冇有絲毫存在的痕跡。
顧安摔下來時臉朝地，掙紮著爬起來，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
他目光轉向四周，遲疑道：“這裡......我這些年遊遍各地，還從未見過。”
“不是葉城。”江寒之拍去袖子上的枯葉說。
他在葉城生活了幾百年，邊緣角落都去過，其他地方他不確定，但能肯定絕對不是葉城任何一處。
肖憑第一次下山，更不用提。
沿路往前走，樹越來越稀疏，一個規格不大的村落出現在眼前。
村子門口冇人看守，他們輕鬆走進去，冇有阻礙。
村中零稀幾個人，見到陌生人進來，他們將手裡的瓢放進水缸，一步一步走回屋子緊閉房門。
空氣陰冷，冇有一絲陽光，整個村子冇有人聲，隻剩落葉沙沙作響。
肖憑挨家挨戶敲門，冇人應答，隔壁居民站在二樓把所有窗戶關上。
“硬闖進去，隨便逮一個人來問問情況？”顧安提議。
“先等等，看前麵。”肖憑朝前方微抬下巴。
顧安順著方向看過去，空蕩的馬路上出現一個身穿紅裙的少女，搖搖晃晃提著一桶水，吃力地走著，對他們視若無睹。
肖憑提過女人手中的桶，臉上揚起一抹笑容，道：“我和朋友林中打獵不小心迷路了，請問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打獵？”女人沙啞開口，“這裡哪有活物？”
“冇有活物？”江寒之冷聲道，抱起雙臂盯著女人的表情看。
女人麵無表情，眼神裡毫無情緒波動，對江寒之的凝視滿不在乎，伸手去提自己被奪去的桶。
她的力氣不小，家裡事都是她來做，不需要彆人幫忙。隻是此刻，桶絲毫不動，肖憑緊緊攥著把手不放開。
女人緩緩抬頭：“？”
肖憑把桶往旁邊提，笑容不變：“這種粗活我來就好。”
“不用。”
“用的用的，我幫你提回家吧。”
餘下兩人見狀走到肖憑旁邊，擋住桶忽悠道：“美女快帶路吧，一個人在路上不安全，我們護送你回家。”
女人沉默，目光幽幽盯著他們，片刻後，她抬腿繼續走，當三人不存在。
村中房屋很多，家家戶戶挨在一起，顧安左顧右盼，一路上冇遇到一個行人。
這個地方......明晃晃寫著三個大字：“不正常”。
他理了理自己的髮帶，抬手瞬間，幾張仙家符籙從袖子中彈出，搖搖晃晃飛去各個方向探路。
女人走在前方冇有察覺，顧安滿意點頭，正準備套話就聽見肖憑說：“我叫顧安，瞻前顧後的顧，安葬的安，姐姐叫什麼名字？”
表情前所未有的純良。
顧安：“......”
很好，拳頭硬了。
“寧樂。”
女人淡淡開口，視線掃過旁邊房屋二樓的窗台。
肖憑跟著望去，隻看見一個模糊人影閃過，下一秒，窗戶飛速合上。
“嘭”一大聲在安靜的環境下特彆突兀。
“......我看他們挺有活力的。”
“你多觀察一下就知道了。”寧樂道，“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儘量找辦法出去吧。”
終於提到重點，江寒之抬眸來了幾分興致，道：“怎麼出去？”
寧樂再次沉默。
先前飛出的符籙冇多遠就會停下，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無論如何也飛不出這個地方。
這裡是那口井的底下世界。
肖憑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掂了掂水桶，問：“姐姐這水可是在井裡打的？”
“不是。河裡的水更乾淨。”
“哦？”肖憑挑眉，似笑非笑，“既然河裡的水更乾淨，那為何家家戶戶院子裡都有一口井？”
“那些井裡的水是祭祀用的，不能喝。”寧樂說著，走進一家院子，掀開井蓋，示意他把水倒進去。
江寒之：“剛打來的水怎麼又要倒進井裡？”
語氣十分不耐煩，就差把“我很不爽”直接寫在臉上。
好不容易遇見一個看著正常些的人，說話卻吞吞吐吐，吊人胃口又不繼續說下去，當他們好玩呢？
“......既然忙幫好了就走吧，往南走有一個廟，外來人晚上可以待在那裡。”
寧樂把井口蓋上，轉身慢悠悠往屋內走。
“哎，不是。”顧安瞪大眼睛，往前走了兩步，“這就把我們趕出去了？再多說兩句唄。
”
“她說的差不多了。”肖憑拿出一把摺扇敲顧安的頭，率先邁出步子，高聲說，“走吧，南邊的寺廟，看看祭祀去。”
寧樂關門的動作停住，通過門縫看他們的背影，臉上神情莫辨。
祭祀……
彆讓我失望啊。
*
“什麼叫‘差不多了’？她什麼都冇講啊。”顧安思考一路還是冇有頭緒，“寺廟和祭祀有什麼關係？”
“家家戶戶都關著門，這一路你還看見有適合祭祀的屋子嗎？那個寺廟估計就是他們祭祀的地方，不知道他們祭拜的會是誰。”江寒之搶先回答。
“說的不錯。”肖憑打了個響指，“冇想到我們少宮主還挺聰明，差億點就可以趕上我了。”
江寒之：“……不自誇會死？”
不知不覺間走到女人口中的寺廟，肖憑抬頭看去，寺廟年歲依舊，牆皮脫落，紅色廟門緊閉。
推開門，一股雨後的潮味撲鼻而來。廟裡冇有神像，冇有靈牌，隻有一個供台和幾堆乾草。
“這個地方……祭祀？”肖憑拂去貢品上堆積已久的灰塵，猶豫著開口，“他們拜空氣還是拜把子？”
廟裡到處是蜘蛛網，貢品雖然有灰但看著還算新鮮，不像是擺了很久的樣子。肖憑繞牆走了一圈，確定廟裡冇有多餘物件，比他修煉的那個山洞還破還空。
睡是睡不了了，肖憑揮揮衣袖，麵前的空地灰塵消失，變得乾乾淨淨。他盤腿而坐，閉眼整理思緒。
通天閣中有典籍記載，三千年前第一位天神降生於蓬萊仙山，不日後來到人間，將自身靈氣散落世間供眾人修行。
天神化名傅亦時遊走各處，兩千年前突然隕落，靈氣驟減，修士等級停滯不前。
而在他隕落後的今天，出現一口其貌不揚的井靈氣暴漲，井下是一個不曾見過的世界，村民舉止奇怪，舉行祭祀......
他們三人意外進入這個世界，需要怎麼做才能出去？
以及......這個村子背後有什麼秘密？
冇有任何頭緒。
不知過了多久，肖憑睜開眼，夜幕已經降臨，不知誰點燃了燭火，燭光搖晃，映入他琥珀色的瞳孔中。
突然，肖憑餘光瞥見有人朝這邊走來，腳步聲淩亂，不止一個。
“躲起來。”
話畢，他一揮衣袖，飛身站在房梁上，雪色衣袍在空中翩翩飛起。
修士的耳朵都很靈，顧安和江寒之都是金丹期，自然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不待肖憑多說，兩人跟著飛身上梁。
“這木頭會不會突然斷了？”顧安小聲問道。
肖憑同樣放低聲音：“把你丟下去就不會。”
江寒之身體力行，話不多說提起顧安的肩膀。
門外有人走近，顧安不再說話，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示意江寒之放手。
村民陸陸續續進來，很快站滿半個破廟。肖憑看著下麵的人開始打掃供台換上新水果，扯了扯嘴角。
這些村民都什麼毛病？白天不見人，大半夜跑來打掃破廟。
祭台很快被掃好，人群後方一對夫婦慢慢走上前，手裡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男孩。
男孩長得粉雕玉砌，兩隻水靈靈地大眼睛咕嚕嚕轉動，剛好和肖憑對視。
夫婦二人把男孩放在祭台中間，接著擺上各種貢品。
“臥槽，這些人拿小孩當貢品？”顧安看著底下這一幕難以置信。
從前隻在通天閣裡的話本子中看到用人祭河神，他還以為是那些作家無聊杜撰出來的，冇想到還真有人愚昧至此。
村民有序站成幾排，手指轉動。小男孩心臟處出現一團白光，白光越來越盛，靈氣一縷縷從他心臟處逸出，像被靈線牽引般流進台下每個人身體裡。
肖憑愣住，不自覺出了聲：“天靈根的孩子？”
江寒之臉上除了不耐煩外終於有了其他表情，他緊緊盯著台上的孩子，麵色凝重。
天靈根與其他靈根不同，資質更是萬中無一，彆人都是吸收靈氣才能修行，唯有天靈根自帶靈氣。幾千年來除了肖憑，還冇有出現過一人。
肖憑同樣看著小孩出神，小孩冇有意識到自己身上正在發生什麼，此刻正低著頭呆呆看自己的小手。
靈氣傳送的越來越多，男孩靈根發出的光開始變暗，微微閃爍。
肖憑召出劍，飛身下去斬斷靈線，伸手去抱小孩。
村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陣腳，怔忪一秒後迅速圍住整個寺廟，朝肖憑發動攻擊。
渡劫期的威壓鋪滿整個寺廟，打到眼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濃鬱靈氣，桌上的貢品震飛出去砸到了牆上。
這些村民竟然都是渡劫期修為！
一瞬間，肖憑身上劃出幾道血口，血滲在衣服上，像雪地裡綻放的幾朵紅梅。
顧安拉過他，迅速結了一個屏障，下一秒江寒之的暗器鋪天蓋地襲來，村民的攻速變慢。
門口烏壓壓圍著一群人，憑他們三人對陣十幾個金丹至渡劫期的大佬毫無勝算。
這些人不顧身上的傷勢，像中邪一樣繞過江寒之往肖憑顧安那裡圍過去。
江寒之摸向袖口，裡麵空空如也，暗器用完了。
肖憑單手抱孩子，另隻手持劍利落劃破撲到他麵前的人的脖子。
等等，孩子？
江寒之看向四周，很快發現一個問題，所有人都在朝孩子那裡跑，隻有零稀幾個路過他。
江寒之朝肖憑大聲喊：“把孩子放下，先出去再說！”
村民的攻擊一招連著一招，護盾出現裂痕，肖憑護住懷中孩子，釋放出渡劫期威壓，最近的村民停下腳步，腳裸被地上出現的藤蔓貫穿定在原處。
他把孩子放回原位，施了屏障將整個供台圍住後揮劍往門口飛去。
“趕緊跑，我的藤蔓困不了渡劫期的修士太久。”
兩人撤到門外，江寒之迅速把大門合上，將後麵追來的村民隔絕在廟裡。
跑出一段距離後，身後冇有人跟來的聲音，肖憑停下，撐著樹乾：“怎麼全是渡劫期。”
顧安是水靈根，專修醫術，見肖憑自己運轉仙力療傷便去江寒之旁邊。
江寒之吐出一口血，氣順了大半：“我們完全不是對手。”
“他們從那孩子身上吸取靈氣，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對他下手。”顧安附和，停頓了一會兒後說，“還是你太弱了，才突破元嬰，渡劫的尾巴都冇摸到。”
雖然知道顧安在開玩笑，用激將法激他努力修煉，肖憑還是中招了。
如果有人問誰最瞭解肖憑，顧安敢說第二冇人敢說第一。
肖憑的修煉速度確實快到不可思議，如果他不在修煉時間跑去養魚逗鳥，估計早就突破元嬰了。
肖憑白了他一眼：“修煉哪像你說的那麼容易？”
“你們在瞧不起修仙第一奇才，你們知道嗎？！！”
“奇才，你去想辦法把小孩帶走。”江寒之努了努嘴。
“帶肯定要帶走的。”肖憑理好自己散亂的頭髮，往廟頂飛去。
“我們三個大男人，怎麼能夠見死不救，傳出去麵子往哪兒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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