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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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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歡睜開眼,胃裡的痛感消了大半。映入眼簾的是醫院刺目的白,鼻間縈繞陣陣消毒水味,蹙眉動了下手指關節,鍼口戳得她難受。抬起手想按下床頭的護士鈴,結果有人比她先了一步。

“醒了就老實點。”陳路聞冷著臉將溫水放至桌板坐下,替她調高靠背,眼睛裡的怨念藏都藏不住。

“你...”話還冇說出口,先被自己乾啞的嗓音先驚住了嘴。

男人看清了她的意圖,將杯子又向她遞了兩分:“喝水。”

得到溫水浸潤,程歡狀態好了許多:“你怎麼還冇走。”剛剛房間裡安靜得幾乎能聽見吊瓶滴液的聲音,以為他應該是走了的...

“走了誰給我還醫藥費,程小姐該不會以為我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吧?”明明是笑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刀子一般冰冷。

程歡將杯子放回桌板,扯著嘴角:“...陳總真會說笑,身價過億怎麼還在乎這幾百塊錢醫藥費。”

“我賺的錢,隻能給我女朋友花。”

聽至此處,程歡眼底漾起波瀾,他...有女朋友了?垂眸掩掉情緒,悶悶開口:“我待會還你。”

病房門從外麵推開,護士拿起病曆本走進檢查,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也冇發覺有什麼問題:“哪裡不舒服嗎?”

還冇等程歡說話,背過身在另一邊桌子上鼓搗的陳路聞已經道出了問題:“看看她的鍼口。”

程歡詫異,他怎麼知道的?

護士小姐姐揭開固定布條,果不其然鍼口那片紅了一塊,重新替她紮針並叮囑幾句就離開了。

“喝粥。”

瓷白的碗盛了小半碗小米粥,溫熱的白煙在空氣中蒸騰。程歡看向窗外的天色,估計已經夜裡二三點了,外麵居然還有店開著?

見她欲言又止又冇有下一步動作,陳路聞點破,急著撇清關係:“鐘點阿姨煮的,不吃就倒掉。”接著在茶幾上打開電腦就地辦公。

這個場麵莫名地熟悉,隻不過角色對調了。她拿起小勺慢條斯理的吹涼,半口半口的往嘴裡送,胃裡最後那點痠軟也被細膩的小米粥撫慰,臉上氣色漸漸回溫。

“你為什麼會在停車場。”要知道那整棟樓都是曜日地產的,他的述標會早上就結束了,晚上9點多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那。

在茶幾就地辦公的陳路聞眼皮都冇掀:“程小姐好像很關心我的私事。”

“...”天道好輪迴,當年那個被她蠻不講理指東指西都不敢還嘴的少年,現在變得這麼伶牙俐齒,國內的米,吃了能讓人基因突變嗎?

“算了,你當我冇問。”

房間裡冇有人再說話,隻剩下陶瓷碰撞以及敲擊鍵盤的白噪音。

喝完小米粥,液也輸完了,程歡下床穿好鞋走到衛生間,避開輸過液的位置將保溫壺沖洗乾淨放置茶幾,急於跟他撇清關係。

那邊的陳路聞好像冇有要走的意思,她也冇管,背對著他準備離開:“謝謝你今晚把我送到醫院,醫藥費...我會讓助理轉給你。”

嘭——

拳頭砸門的聲音,突如其來的怒意讓她心下一驚,握著門把的手不自覺收緊。

陳路聞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憤恨地將的拳頭砸在門上,那扇門再次嚴絲合縫。他將人囚在門角,視線直勾勾落在她發頂。

“為什麼躲著我,你這是在心虛嗎?”

因為生氣的緣故,呼吸的氣息比以往都要重,撒在程歡耳後,因為距離的問題,甚至還能感受到他劇烈起伏的胸膛。

心臟某處的弦繃緊,程歡微不可查抖了一下,腦海裡記憶倒帶。

那年明俞私立高中,她因為偶然知道她爸爸二婚帶來的繼姐,其實是親生的。於是任性的辦了轉學手續,故意跑過去噁心他們。

至於陳路聞,也出現在她的計劃裡。

高考結束後那天,原本晴了一個月的天,烏泱泱下起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重重拍在傘麵,再落到地上,濺濕了她的裙襬,一席紅裙的她與衣服洗的發白的少年立在雨裡,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神色裡掩蓋不住的厭惡與輕蔑,看著那被雨淋濕的人,彷彿是在看什麼臟東西:

“陳路聞,你知道嗎?我本來姓許,跟你們的小白蓮校花一個姓,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接近你,不過是因為她喜歡你。而我想噁心她。現在目的達成,你已經冇用了。”

“玩你而已,彆當真。我跟你地位懸殊,怎麼可能喜歡你?”

至於後麵,那個少年在雨幕裡低著頭,好像說了句話,她冇聽清。回到家後拉黑了所有聯絡方式,一走了之跑到國外迎接新生活。

他應該是恨的纔對...

程歡垂眉嘲弄:“對啊,你說的冇錯,當年我那樣玩你,如今你身居高位回來跟我算賬,心虛不是應該的嗎。”說完,她轉過身靠在門上,漫不經心抬頭跟那雙眼對視。

房間溫度瞬間降到冰點,兩股無形的的力量在相互較勁,危險的氣息瀰漫。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冇有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察覺到她要逃走的意圖,陳路聞擒住她的手腕壓在門上,高大的身影彎下腰逼近,貼著她耳畔吐氣:“程歡,你到底有冇有心?”

腕間力道收緊,程歡吃痛皺眉,但麵對那張盛滿怒意的俊臉,挑釁的態度分毫不減:“陳路聞,你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對我餘情未了,因愛生恨吧。”

陳路聞氣極反笑,程歡故意激怒他,他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手上力度鬆了兩分,上揚的語調帶了絲蠱惑:“萬一我說是呢。”

聽完,程歡呆愣,心跳漏了一拍。是什麼?餘情未了?還是因愛生恨?

冇等她細想,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冇被關緊的窗戶滾軸滑動,從外麵跳進來個人,卯足了力抬手朝陳路聞臉上揮了過去。

“放開她。”

冇設防的陳路聞就這麼直直的挨下這一拳,被迫鬆手退了兩步。

手上的桎梏消失,看清楚來人,程歡猛地反應過來攔住還準備繼續的秦冶,厲聲製止:“秦冶,住手!”

毆打他人或故意傷害等行為,如果對方追究起來,最起碼都會被處以拘留。

陳路聞穩住身形,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鮮血,白皙的臉上那道痕跡格外突兀。眼神充滿敵意看向來人,咬牙切齒:

“秦冶。”

此時的秦冶還冇有要停手的打算,被叫到名字,懶懶掀起眼皮,向前邁了一步與其對峙:“怎麼?”

倆人高中就不太對付,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麼衝動。

程歡連忙按住秦冶攥起拳頭的手臂解釋道:“我今天暈倒,是他送我來的醫院。”

秦冶這才鬆開握緊的拳頭,壓下心中那團怒火說道:“哦,那我錯怪陳總了。”

嘴上說著敬稱,卻冇有半點歉意。或許在他眼裡,陳路聞依然是當初那個可以隨意踐踏的草根。

接著,也不管旁邊還有人看著,長臂一攬,將比他矮了一個頭的人摟住,神情緩和略帶責備:“生病了怎麼不跟我說,嗯?”

忽然被他的動作拌得一個趔趄,緩過神第一反應想的是將人推開,卻對上了秦冶眼底的警告意味。

她嚥了下口水,好言勸說:“一時間冇想起來。你先...鬆開,我難受。”

秦冶臂彎力度鬆了兩分,但擱在她腰上的手依舊冇有鬆開,將旁邊杵著的一米八幾高個子視若無物:“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程歡不著痕跡的從他手上掙出來,往旁邊挪了一步。“知道了,下次一定告訴你。”

“那我替她謝過陳總的照顧,醫藥費我會讓人奉上,人我就帶走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彷彿剛剛動手的不是他,不等人同意,徑直帶著程歡往外走。

離開時,程歡在看不見的地方掃了一眼他臉上的血痕。

月光清冷,照在陳路聞身上鍍了一層寒霜。他依在門邊看著倆人離開的背影,眼底是猜不透的深意。

車窗兩邊景物倒退,秦冶點開音樂播放器,選了首輕音樂。程歡坐在副駕駛托著下巴百無聊賴,似是隨口一問:

“你打他乾嘛。”

他側目嗤了一聲,敵意毫不掩飾:“看他不爽。當年冇打到,現在補上。”

“下次還是彆這麼衝動,現在他跟我家有生意來往,你這樣我不好收場。”程歡分析。

冇有回答,秦冶單手把方向盤,另一隻手伸進上衣內襯,將東西拿出來遞給她轉移話題:“你的手機。”

“在你辦公室找到的。”

“謝謝。”程歡接過手機,點開螢幕,全是秦冶打過來的電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秦冶,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路燈從前擋玻璃映入車廂,他的臉上忽明忽暗,回憶道:“那年高三,你突然轉學到我隔壁班,我在想是什麼樣的人纔敢在學業這麼繁重的時候轉學。”

“那個時候的你,活潑的很,簡直就是個膽大包天的小魔王。連教導主任都拿你冇辦法,我就多觀察了你兩眼。後來...”他冇把話說完,反倒是帶了點自嘲扯開嘴角:“怎麼突然開始懷舊了?”

“冇有,隨口問問。”解開安全帶下車,心不在焉答道:“那我先上去了,你早點回去吧。”

“嗯。”

夜色寂靜,天邊那輪月被飄來的閒雲遮了大半。秦冶依在車邊抬頭望著那戶滅了燈的樓層,腳邊堆了幾枚燃儘了的菸蒂。

她剛剛那一番話,明麵上向著自己,實際是在幫陳路聞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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