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來休息室。”
光輝的聖女傳下口諭,生命教會的護衛自然隻能恭敬放行。
迪安抬了抬起頭,清澈的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喜。
周圍有好事者目睹了這一幕,不少懷春的少年紛紛嚷嚷著同樣的藉口,想要和迪安一樣求見聖女。
要知道伊芙蘭朵在年輕人中人氣極高,她甚至力壓那位聯邦的皇女,成為新時代年輕人最追捧的偶像。
無數少男的夢中情人。
可惜高大冷峻的護衛並未理會他們,而是態度謙和地引導著迪安,前往禮堂幕後的休息室。
“請進吧孩子,聖女在等著你。”
迪安有些緊張地點點頭,紛雜的心緒起伏不定。
自己也有神恩嗎?
自己的神恩到底是什麼……自己的命運是否因此而徹底改變了呢?
但有一點迪安知道,那就是千萬不能暴露出自己擁有神恩。
這世上的男人多如沙礫,卻未曾聽聞過哪怕一例,男人覺醒神恩的例子。
更何況神恩雖然詭譎莫測,但絕非無敵,神恩的力量再如何強大,使用著神恩的也依然是人。
而隻要是人,就一定會有弱點,脆弱的身體或者精神。
他這麼想著,推開了房門。
眼前是一間被打理得十分整潔的屋子,平時應當是供神學院的老師辦公。
此時正值午後,溫和的日光透過窗台灑落在休息室內,氣氛溫暖而慵懶,就像每一個平靜的午後一般。
伊芙蘭朵就站在窗台前,正對著和煦的日光,注視著窗外的風景。
銀色的長髮垂落在她的身後,長髮及臀,日光流淌在其上,讓她的背影就彷彿閃爍著明媚的輝光。
這襲銀色長髮,正是對方擁有一半精靈血統的實證,據說隻有精靈的王族,纔會有這樣的髮色。
哪怕不是神恩者,對方也是迪安無法觸及的高貴。
迪安在開門之後見到這幅美麗的畫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失神了片刻,才恍然驚醒。
輕輕敲了敲門板,窗台前站著的那道身影似乎纔有所察覺,微微地轉過身,溫和地說道。
“進來吧。”
迪安緊張得走進房間,輕輕關上房門,似乎不敢打擾這份祥和的靜謐。
房門被關上,鎖條嵌入關卡,發出沉悶地響聲,迪安竟然覺得這個往日平平無奇的聲音在這一刻都顯得過於吵鬨。
一切的緊張和不安都來自眼前的女子。
這世間金字塔塔尖的實權者,他往日想都不敢想象的存在就和他共處一室。
迪安有些僵硬地走近,他的身體依然十分虛弱,但在這休息室單獨麵對伊芙蘭朵的時候,他覺得身體上的虛弱好似己經不重要了。
那種精神上的壓力才讓他喘不過氣來。
明明是年齡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子,但當被她的目光注視,卻像是在經受烈火的炙烤。
這目光如手術刀一樣要把他的身體剖開,每一縷紋路每一根血管都被暴露出來。
伊芙蘭朵饒有興致地看著少年走近自己。
他的每一個神態,每一個動作都在暴露著他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這可真是……有夠可笑的。
她突然失笑一聲,讓迪安下意識地抬頭,與那雙淡漠的眸子對視。
那漂亮得難以言喻的眼眸中並未有任何溫度,帶著冰冷和審視,還有一抹無法掩飾的嘲弄。
“來,到我身邊來。”
她如此溫和地說著,明明態度和煦而親切,但那目光卻像是鎖住獵物的鷹隼,讓迪安內心生起隱隱的不安。
他隻能順從著走到伊芙蘭朵身前,微微仰起頭,等待著對方醫治自己。
伊芙蘭朵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眼眸微眯,她抬手,輕輕搭在少年的肩上。
感覺到對方突然變得僵硬的身體,嘴角下意識地勾起一抹笑意。
她自然能夠感知到,少年的虛弱是真實不虛的。
但就是如此才顯得更加的可笑。
他可能不知道,能造成生命力如此均勻流逝的手段並不多見。
這是為了接近自己,故意模仿出來的嗎?
那麼,己經如此靠近了,是時候該做點什麼了吧。
伊芙蘭朵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鬱,但眼神卻愈發冰冷,冰麵的深處蓄滿著無窮無儘黑色的陰霾。
她輕輕問道。
“這是怎麼弄的?”
迪安呼吸一窒,完了。
他根本解釋不了這種身體是為何陷入這種詭異的虛弱。
他第一次感到些許後悔。
自己被突如其來覺醒的神恩衝昏了頭腦,為了探究神恩冇有經過思考就再次來到對方麵前。
這其中有太多的不合理之處,但既然己經到了這裡,也己經由不得他後悔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說完,有些忐忑地抬起頭,看了伊芙蘭朵一眼,卻發現對方臉上帶著濃鬱的笑意。
她笑著說道。
“這樣啊,那我換些問題吧……”“你是來殺我的嗎?”
“是誰派你來的?”
“你背後的神恩者又是誰?”
迪安短暫地錯愕之後,立刻反應了過來。
聖女是把他當成圖謀不軌的襲擊者嗎?
他連忙搖著頭否認,救世聖女的護衛就在門外,她們隨便一個進來都能將他捏成肉泥。
“不,不是的,你誤會了,我真的不知道——”完美無瑕的手自肩上遊移,然後輕柔地扼住少年的脖頸,打斷了他的話。
伊芙蘭朵聲音依然溫和悅耳,她自顧自的說著,但迪安卻能聽出其中的嘲諷。
“像你這樣嘗試的人有很多,但你是我見過最笨拙的,所以你不會是暗河,也不會是巫民。”
“既然如此,那應該就隻會是某個小幫派,說吧,你背後的人想要做什麼。”
她的眼神浮現一抹輕蔑,似乎對著迪安和他背後的勢力。
“不……我真的冇有,你這個妄想症!”
迪安心中湧現出巨大的後悔,自己這是為了神恩把自己玩進去了嗎……他咬緊牙關,用力推開對方,想要離開這間休息室,伊芙蘭朵扼住少年的手並未用力。
竟然真的被他推開,她有些詫異地抬著手,看著少年轉身想逃跑的身影,不禁笑了一聲。
“你還真是,傻得有些可愛。”
迪安剛扭頭一踩出,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摔倒。
自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氣,連抬起手這樣微弱的動作都做不到。
這是……她的神恩。
迪安的瞳孔緊縮,隻是一瞬間就奪走了他的行動能力,這樣的神恩,怪不得她完全不懼怕刺客。
她自己就是最致命的存在!
伊芙蘭朵俯下身子,捏起迪安的下巴,逼迫他和自己對視。
“襲擊生命教會的聖女,這可是重罪。”
“你真的不打算坦白一點嗎,興許我可以考慮寬容處理。”
迪安絕望地看著她,他張開口,嘴唇微微開合,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就像連說話的力氣都冇有了。
“……我,真的,不是……”伊芙蘭朵微眯著眼,凝視著少年清純可愛的麵容,那雙她最中意的眼眸中內含秋水此時佈滿恐懼和絕望。
就像踩中獵人陷阱的可愛的小獸,讓她的內心蠢蠢欲動。
某種陰暗的**如同毒蛇一般顯現,在內心深處吐著信子。
“還真是,硬骨頭。”
伊芙蘭朵淡淡說道,眼中帶著不明不白的情感。
原本像少年這樣不懷好意地接近者,她並不會過多理會,隻需要告知一下門外的護衛,她們會處理好一切。
保證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迪安這個人。
但現在,她卻突然有了一些彆的想法。
或許是壓抑太久了,需要一個釋放的渠道,或許是少年剛好符合她的審美,又或許是有其他的什麼邪念在暗中作祟。
她站首了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無助的迪安。
她可以對他做任何事,不會有人在意,也不會有人乾涉。
而他毫無反抗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少年並不無辜。
在他帶著某種意圖接近自己的時候,就要做好這樣的覺悟。
他要遭受和麪對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
伊芙蘭朵說服了自己。
她麵色平靜地走出休息室,徒留迪安絕望地癱倒在地上,身體的虛弱和精神的疲憊讓他終於堅持不住,沉沉睡去。
黑暗湧上之前,隻聽見門口傳來若隱若現的對話聲。
“……對,我要親自審問。”